郑军华带领全国第一支到达武汉的医疗队奋战67天 促成首例新冠肺炎病人遗体解剖
黑了,瘦了。结束在武汉67天“战斗”,遇到郑军华的每一个人都这么形容他。
作为上海第一批援鄂医疗队领队,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郑军华,在武汉的日子里几乎不晒太阳,但一直处于应激状态,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所以黑了。吃得比平时多,但消耗是平时的数倍,每天只睡两三小时,所以瘦了。泪点也更低了,只要一提及武汉,他就有流泪的冲动,直到回到上海三个月后,他才能语调平静地回忆那些日子。
日前,郑军华荣获上海“最美科技工作者”。采访中,他说:“无论生命中有多少波澜壮阔,我们最迷恋的,始终是包裹在烟火人间里,平凡琐碎的温暖和感动。”
等待他们是场“硬仗”
出征,在大年三十的冷雨夜,武汉封城第二天。
这天晚上7时30分,正在医院值班的郑军华接到紧急电话,上海首批援鄂医疗队即将出发,由他担任领队。他匆忙回了趟家,9时30分赶到虹桥机场。
郑军华坦言心里没底。这是一支临时组建的“混编旅”,135名医护人员分别来自52家医院,年龄最长的67岁,最小的25岁,花名册是手写的,旗帜是借来的。就连到底去哪家医院,也是在飞机起飞前一刻才知晓。
目的地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是武汉地区唯一具有近百年历史的公共卫生医疗救治基地,而此时已有20多位医护人员感染新冠病毒。
白衣执甲,等待他们的是一场“硬仗”。1月25日凌晨1时30分,距离武汉封城不到40小时,他们成为全国第一支到达武汉的医疗队。
这一夜,郑军华彻夜未眠,惦记天亮后的全体会议怎么开。这一夜,很多队员戴着口罩睡觉,未知的恐惧无处不在。
“混编旅”成“尖刀团”
上海医疗队接手金银潭医院重症病房,30多个重症病人,三分之二戴着呼吸机。
困难前所未有。有的防护服太薄,不符合防控要求,得同时穿好几件。当时从上海带去的医疗物资,只够用5到7天;救治难度大,第一代重症病人死亡率高,核酸检测能力严重不足;院内感染风险高,有的队员甚至不知道怎么穿防护服。
在《查医生援鄂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记录:一上班就看到郑队在发火,原来昨夜收病人的过程没有完全符合规范流程。规范,正是“上海方案”中最基本的一条。“混编旅”要成为“尖刀团”,惟有拿出战时管理办法,把支部建立在病房。到达武汉第四天,郑军华给上海医疗队上了第一堂党课。在武汉的67天里,临时党总支一共收到73份入党申请书。
“一人一策”尽显专业
“风暴眼”中的金银潭医院,最多的时候一天有3个病人离世。必须在治疗上有所突破。上海医疗队坚持“一人一策”,并根据病情和基础疾病,隔几天就要修改方案。
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不止一次提及:“我在上海医疗队身上看到专业主义精神。”郑军华带领上海医疗队,利用每周一次的休息时间进行文献研读,寻找疾病发生规律。他们不仅发明了通过5G技术传导的听诊设备,还通过新冠肺炎模型研究,精准地预测了西班牙和美国的疫情发展。
遗体解剖,这在平时亦非易事,更何况是在当时的武汉。但要弄清新冠肺炎的病理,遗体解剖势在必行。2月15日,上海医疗队在10小时内完成所有法定手续,全国第一例新冠肺炎病人的遗体解剖得以在金银潭医院进行。这一举动发现的病理特征,后来写进第七版的“诊疗指南”,成为临床一大突破。国家卫健委在火神山专门设点开展遗体解剖,我国成为新冠肺炎遗体解剖最多、标本建立最全的国家。
“甘于平凡,但拒绝平庸”
3月31日,在武汉的最后一天,上海首批援鄂医疗队终于拍了第一张“全家福”。来时,135人,归时,一个也没少。
“本日医疗队队员身体健康,无特殊。”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是郑军华作为领队最深的牵挂。67天里,有38名队员曾经生病,其中9人发烧,2人病毒性肺炎,8人做过核酸检测,郑军华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们从冬天走出,我们看春风十里。”这是郑军华后来写下的一句话。来时,不问归期。归时,情谊深重。
上海医疗队的队员两个多月没理发,当地一位理发师主动找上门,要给医护人员免费理发。一位郊区的农民骑了5小时三轮车送来一车蔬菜,“上海医生,你们辛苦了!”
郑军华说,他也许不会再流泪说起在武汉的日子,但他把这些都封存在了心底,时时激励自己。
“甘于平凡,但拒绝平庸。”4月14日,上海援鄂首批医疗队解除隔离,郑军华最后一次以领队身份讲话。次日一早,他回到市一医院,又开始日常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