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化文化及其内涵——
介绍《莆仙老民居》
来源:湄洲日报 作者:修懿
怀旧是一种情绪,是个体行动;探寻历史却是一种文化行动,带有集体无意识的可能,因为很多人会对自身感兴趣的事物的历史感兴趣。
让我感兴趣的是《莆田市文史资料第十七辑》———《莆仙老民居》。这本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新书,详细地介绍了莆仙传统民居情况,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专题资料读本,对了解莆田市各县区的“老民居”的历史和现状很有研究和参考价值。现存的老民居其实就是一种物化文化,具有很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
《莆仙老民居》介绍了不同时代风格又保存比较完整的70座老民居。有市区的、仙游县的和涵江区、城厢区、秀屿区的现存老民居介绍。从具体地域位置到老厝的历史年代、建筑状况等比较详尽的记述,而且附有彩色图片142幅、黑白图片167幅,文章50多篇。
书中具体介绍了明代建筑的老民居13座,清代的43座,民国时期的建筑14座。这样专题性的研究考证整理,也许是一种艰辛的乐趣,因为这些物化文化能集中在一册书里,是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一种贡献。单从彩色图片上看,就可以感受到莆仙历史文化中的建筑风貌。这种不可再生的建筑资料具有历史时代特征,逐渐式微的古住宅最终是会被时间的灰尘淹没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本书是一种及时抢救物化文化的保存物,形成书的形式的保存总比实物的存在更持久,更有后续研究的意义。
当今后需要考察物化文化的时候,也许有些物化的东西已无“物”了,而这本书的图片和文字正好提供考察研究的真实资料。从古住宅的格局美学可以解读到很多人文特征,诸如家族伦理文化、祖宗延续文化、日常生活文化等;从老民居的造型建筑特点上可以发现建筑史上的许多科技经济发展情况;从建筑结构上也可以发现不同时代的建筑技术递变;从老民居的装饰美学上看,各式各样的廊檐、厅堂、门窗、神龛、匾额等的木雕工艺造诣,以及码面、枕石、柱础、天井、石窗等的石雕工艺水平,还有砖雕、彩绘等书画工艺特色。当然在老民居的物化文化中还可以从门、柱的楹联里发现姓氏文化以及其他的人文特点。
《莆仙老民居》保存了古建筑的物化文化,而且从这些老民居的主人身份也延伸到对莆仙历史人物的考察。如“仙水大厅”的主人陈升、“承恩世第”的陈俊、“南湖世第”的郑球、大宗伯第的陈经邦,以及郑纪故第、彭鹏居第、郭尚先居第、林扬祖宅第等等。同时在这些记载的老民居中,还可以推溯到许多姓氏文化,如北河边林氏古民居、霞徐黄氏民居、桂岭方氏明清古厝、霞皋郑氏鸳鸯厝、梨坑欧氏三座古厝、井头陈氏民居、梅阳江氏祖居、东源姚氏大厝、佘氏六合祖宅等等。
《莆仙老民居》又让我想到前几年市政协文史委编的《老照片》和《涵江老字号》,这也是两本专题性的历史资料读本,正好成为系列“老”字史料丛书,也填补了我市研究建筑史、摄影史(以珍贵的照片反映历史事件)、商业史的部分空白,对地域性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人文考察很有帮助。
福州在中国船政史上独一无二的地位,使榕城曾经拥有大量的船政文物。如今——
船政文物流向何方?
来源:福州晚报 记者:刘琳
福州开辟国际航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汉年间。在距今1920年的东汉建初8年,福州已经开辟了直达越南的国际航线。西晋时在福州设立“典船都尉”,福州的造船业和海上航运业已有相当的规模。至明朝郑和七下西洋时,福州的造船与航运业发展到了一个新高峰。明代抗击倭寇,福州承担了制造数千条战船的重任。清末在福州办船政,福州成了中国近代海军的摇篮。
福州在中国船政史上独一无二的历史地位,使福州曾经拥有大量的船政文物。可那些船政文物,如今到底流失在哪里呢?记者对此展开了追踪调查———
古井里沉睡的“珍珠”
记者调查发现,福州有一部分古井里藏有宝贝。
黄聚华,福州海军艺术学校第一任校长,中国著名造船专家。当年他按孙中山的指示,设计并监造了“海鸿”和“海鸹”两条军舰,还设计、监造了马尾二号船坞,指挥维修了一号船坞。1980年,中科院专门派人来榕,让他的后人将黄聚华收集的造船技术资料交给国家。他的老宅子里有一口古井,福州第二次沦陷时,日寇的军靴声传至他家门口,当时黄聚华正在马尾造船厂护厂,家里只剩他太太一人,为免使故宅被毁,黄太太将海军部发给她丈夫的海军艺术学校校长指挥刀和望远镜扔进井中,至今这两件宝贝仍沉睡在古井里。
福州船政学堂第一代英语教官黄炳承,也是中国海军第一个英语教官,当过李鸿章的翻译,其孙子黄景湘曾任海军马尾电台台长。当年孙中山逝世时,他作为海军仪仗队队员参加过中山陵的系列追悼活动,使用过的仪仗军刀,解放初被他夫人扔进家中井里,至今仍未取出。
盗墓者疯狂挖掘
福州海军名将的墓多集中在梅亭山。“文革”后期“农业学大寨”时,多数的墓都被盗过。听中华民国第一任海军总长兼海军总司令黄钟瑛的孙子黄信仿和侄孙黄怀勋说,那个年代,因为盗墓者觉得爷爷的墓是国葬,而且是总司令的墓,一定藏有很多宝贝,于是疯狂地掘墓,等他们两人闻讯赶到时,只剩下满地的白骨,墓碑也不知被何人搬去。
当时被盗的海军名将墓真不少。著名海军将领、抗战时率兵在闽江口浴血抗日寇的马尾海军要港司令李世甲的墓,也被偷盗一空,到他后人赶到时,也只剩下丢弃的白骨。
外乡人巧取豪夺
在黄钟瑛孙子黄信仿家中,记者看到一幅珍贵的横幅,是国民党元老胡汉民书赠给黄钟瑛的。这件珍贵文物物归原主却颇费一番周折:黄钟瑛哥哥的儿子叫黄忠宣,也是一位海军名人,早在烟台海军学校学习时就秘密加入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武昌起义时,作为“海圻”巡洋舰三副,他随舰做中国海军首次环球大航行,在海上发动了舰艇起义易帜。1912年元月1日中华民国元年元旦时,“海圻”舰在巴罗因佛内斯港举行了易帜仪式,降下了清朝黄色青龙旗,加入了革命阵营。黄钟瑛去世时,儿子还很小,大量墨宝由黄忠宣保留。黄忠宣在国民党发动内战时主动请辞,同时不顾国民党威逼利诱坚决不去台湾,留在福州。他的儿子黄怀勋是学造船的,毕业后分配到安徽芜湖造船厂搞设计。1960年他回福州探亲,见有些墨宝保护得不好,就从中挑了黄兴、胡汉民写给黄钟瑛的两条横幅带到芜湖。他当时在芜湖与其他15人共住一间宿舍,消息走漏后,科室的一位党支部书记来找他,说这些东西属于封资修的,要交给组织。黄怀勋据理力争,但还是被强行收去。1966年黄怀勋调回福州前去讨要,对方就是不给。
在1981年的辛亥革命70周年纪念日,当时的福建省委宣传部领导专程去看望黄钟瑛后人。黄家后人谈及此事,前去看望的省委宣传部领导表示将帮助协调要回宝物。后来,省委统战部多方与安徽省统战部联系,在1982年要回了胡汉民书赠横幅,但黄兴的横幅对方没有给。后来,黄怀勋专程跑到安徽芜湖讨要黄兴书赠黄钟瑛的横幅。造船厂说当时那位科室支部书记只交给厂里胡汉民书赠黄钟瑛的横幅,没有接到黄兴的横幅,但那位科室支部书记坚持说已交给了厂里。黄怀勋告诉记者,可以肯定地说,黄兴的横幅还在,因为建国以后,黄兴一直得到肯定,而胡汉民却是国民党右派势力。既然胡汉民的横幅还保存着,那黄兴的横幅在除四旧时肯定不会被毁掉。
普通百姓也识宝
黄钟瑛是宋代大儒黄干第二十三世孙。长乐青山黄干祠堂去冬修复时,村里一位普通农民拿出了一块珍贵牌匾,交给了黄钟瑛的孙子黄信仿。黄信仿一看愣住了,这是当年蒋介石送给黄钟瑛的,上面题着“砥柱中流”四个大字,黑底金字,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块牌匾能历经劫难而保存下来。这位农民告诉黄信仿,“文革”破四旧时,黄干祠堂里的东西全部被砸了,牌匾全都被摘下来,准备第二天烧掉。村中有一位老人对一生爱国、累死任上的黄钟瑛极为敬重,夜里潜入黄干祠堂,将这块“砥柱中流”的牌匾抱回家中,藏在家中墙的夹层。前些年,老人临终时对这位农民说:“我家里有一块黄钟瑛的牌匾,如果黄家人有意重修祠堂时,你代我还给他们,请他们后人好好保管。”见黄干祠堂修好,这位农民按老人的遗嘱,从夹层里取出牌匾,擦干净上面的尘土,双手捧给黄信仿。
黄信仿还告诉记者这样一件事:黄信仿家中有一本厚15厘米、长50厘米、宽30厘米的大厚书,上面记载着民国初期海军的兵力部署、江防设施,是他爷爷留下的。黄家一直用它做米缸的盖子。前些年黄信仿请人搬家,搬入新家后才发现,什么东西都没丢,惟独这部民国初期海军档案不翼而飞,想来是识宝的人拿走了。他后来悬赏想找回这部他爷爷留下的档案,但好几年过去了音讯杳无。
“文革”除四旧,有许多珍贵文物散失,但也有一些有心人想方设法将文物珍藏起来,使得今天不少福州人,虽不曾是船政世家,但家中还存有一些珍贵的船政文物。
船政后人仍有珍藏
目前福州船政后人手里仍有不少珍贵的船政文物。以造船为例:黄聚华孙女黄信平手里,有她祖父设计“海鸿”、“海鸹”两舰时用的德国造长尺子,这尺子已有百年历史,可折叠的转角有铜制量角器。此外,她手上还有法国的温度器。主持福州船政局时间最长的陈兆锵中将的外孙和孙子手上有马尾造船用的台式小虎钳、平行尺、家具等。马尾船政局造船少监沈来秋的儿子,还保存着他父亲当年留学德国时于1921年托人带回赠给他母亲的象牙雕花胸饰、留德时买的照相机、沈来秋岳父送给沈来秋的金怀表和镂花金花盒等。以海军为例:叶祖硅孙子叶芳骐保存有瓷质印泥盒;方伯谦孙子保存着方伯谦生前用的全套家具和方伯谦亲写的年谱、挂表、猫眼戒面等;黄钟瑛孙子还保留着当年黄钟瑛去世时,孙中山等名人送的挽联汇成的集子;萨师俊的侄儿手上保存有萨师俊的寿山石印章、萨师俊结婚时用的凳子等;叶可钰的儿子保存着当时中国最先进的巡洋舰“宁海”舰下水时的纪念物———小铁锚等。
各博物馆收集不少
国内外许多博物馆纷纷派人来榕收集文物。中国军事博物馆馆长赵工将军、政委凌云将军为收集叶祖硅的文物专程来福州,数次访问叶家,将叶祖硅在北洋海军时的不少文物收集去。山东甲午战争博物馆和贵州铜梓海军博物馆也频频派人来福州收集船政文物。现在这些博物馆都设有专门展台,展出从福州收集去的船政文物。
海外也有不少对福州船政文物感兴趣的人。他们利用改革开放之初一些船政名人后代对船政文物重视不够的机会,收了不少去,有的甚至是“白拣去”。